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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千秋岁五(第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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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冷厉决绝,工于算计?”

他迎着烛火站着,没有看他们的神色:“还是觉得我如今的所作所为,有辱身外虚名?”

燧生是个武人,不擅长言辞,成椿倒是还能再说两句:“并非是主子有辱清名,奴才知道主子的苦衷。只是偶尔,奴才们替主子不值。”

“值与不值,本就在一念之间。我心里有数。”张濯已经写完了手书,递给学生,“去吧,务必把赵子息带来,要留活口。

“娘娘。”周行章将一份口供放在太后面前,“前日,毒害张大人的那名内宦终于吐口了。他说唆使他做这一切的人名叫浦云,是兵部一名驾部主事,此人在他被抓捕后已经三日未曾上值,下官至他的家中,发现他已经逃出了京师。好在仪鸾司的

人在他的涿州老家将他抓捕。他供认称是王兼明尚书勒令他买通十二监衙门里的内侍,要为张尚书下毒。’

“虽然张大人所中的是五毒散,但抚州知府与周朔平的仵作单上,都写的是因鹤顶红而死,王兼明只怕于此事上难辞其咎。有人看到在锦衣卫前往神机营抓捕王兼明之前,有人曾先一步面见于他,只怕有人想要提前和王兼明串供。”

太后未语。

周行章又掏出了第二份状子。

“查抄周朔平田产的随堂司与校尉缇骑整理出了一份单子,周朔平包括其儿子、侄子等人一并算上,田产数千亩,佃户上万人。私产中除了登记在册的饭庄酒肆,还有赌场、青楼、暗娼与地下钱庄。每年经手的银子不下百万记,实乃过之巨贪

巨富。

“此外,还从他家中查抄出大量的兵器与精铁,他在京郊的谷仓中甚至有辎重,实乃居心叵测。

听到这,太后才终于道:“你看,人的钱与财到了一定程度,便只余下了数字。剩下的就是追逐名与利了。”

“此外,缇骑们还从周朔平家中的密室中搜到了一个香炉,里面是匆忙烧毁的纸页灰烬。这些纸页灰烬似乎是另外一本账册,上面的金额同样庞大,只可惜关键信息已经被抹除,一时间无从查起。”

“最后,”周行章一字一顿,“王兼明今晨已然认罪,说赵首辅呈交的那一本黄册,是他命人伪造的,也是他命人从印监手里瞒天过海便来的印章。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所为,赵首辅并不知情。

听到这一句,太后冷笑一声:“他们拿哀家当傻子不成。”

“赵公绥此人老谋深算,但凡有风险之事,从不亲自出面,而只任由爪牙代为行事。所以此间种种,最多也只能了解在王兼明身上,对赵公绥本人却撼动不了分毫。下官以为,周朔平密室中的账簿应该是与赵公绥有关,赵公绥家中必然也有类似

的账簿,可惜我们没有直接搜查的理由,甚至这本账簿早已被他家人烧毁。”

王兼明自知罪不容诛,索性罪加一等也不在乎,只要能保住赵公绥,那必然就能保住他自己全家。

而赵公绥也因此才能如此淡定自若。

“今日兵部有两位侍郎罢官,肯定太后宽恕赵首辅,他们选在王兼明认罪后这个档口,难免有逼迫君上之意。”

“既然他们要罢官,难不成哀家还能没有大臣用?”太后靠在圈椅上,“羽林卫副总兵徐奏钧与李克迈都是跻身行务二十年的老臣,将他们两人调到兵部去,哀家也放心。那两位罢官的侍郎既然愿意求情,便让他们好好歇着。”

太后打定主意要把兵部抓在自己手里,纵然大动干戈伤筋动骨,也绝不心慈手软。

“至于王兼明,流放到西疆去罢。”言罢,她又抬起眼睫,“该如何做,你明白。”

周行章自然知道,太后的意思便是,不要让王兼明活着到西疆。

“那赵公绥呢?”

“他啊。”太后轻轻摇头,“动他,太难。证据依然不够多。哀家还要再想想。”

周朔平死了。

若是他还活着,会不会能供认出赵公绥与他勾结在一起的口供。

也是不是能挖出赵公绥意图烧毁瀛坤阁的不臣之心。

太后有些后悔把这个人交给皇帝来审讯。

在周行章走后,她独自走到窗边,在这里能看见关押赵公绥的偏殿中还亮着一盏灯。

还是说,这一切都是基于她潜意识的反应,她内心深处,其实并不想真的处死赵公绥?

太后一向喜欢审视并直面自己的内心,她也向来能将理性与感情分开。

于理性上,她知道自己早晚要杀了赵公绥。

可感情上,真的能如预想的那样洒脱吗?

另一边,祁瞻徇命人审讯内库印监数日,仍没有什么进展。他只咬死了一句“以为是孟司记”来取印,便没了第二句话。

即便如此,祁瞻徇心里也明白,这件事少不了赵公绥在背后搅弄风云。

越想到赵公绥,他心中的火气便愈发难以平复。

尤其是那一日他在慈宁宫外听过他与太后的对话,心里更是窝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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