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 暗流下的平静与弟弟(第2页)
没有戴拳套,王超赤手握拳,对着沉重的沙袋开始了疯狂的击打!
砰!砰!砰!
沉闷而极具爆发力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健身室里回荡。每一拳都凝聚着压抑的怒火、冰冷的杀意和对失控边缘的挣扎。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贲张的肌肉上滚落,浸透了背心。他仿佛不知疲倦,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倾泻在眼前的沙袋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最后一丝力气耗尽,他重重地倒在柔软的防护垫上,胸膛剧烈起伏,大口喘着粗气。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如潮水般涌来,他终于沉沉睡去。
黄贤醒来时已是中午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。她揉了揉还有些困倦的眼睛,走出卧室。客厅里空无一人,王超的车还停在门口。
她找了一圈,最终在健身室门口停下。推开门,看到王超正躺在垫子上沉睡,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,身上沾着灰尘和防护垫的碎屑,显得疲惫而……脆弱?
“王超?”黄贤轻声唤道,蹲下身。
王超猛地睁开眼,锐利的眼神瞬间聚焦,看清是黄贤后,才缓缓放松下来。
“你怎么睡在这里?”黄贤看着他狼狈的样子,有些心疼。
“打拳,累了就睡着了。”王超坐起身,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。一夜的疯狂宣泄和短暂的深度睡眠,让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些,精神也恢复了不少。他站起身,“我去洗个澡。”
等他焕然一新地出来,黄贤已经简单准备了点吃的。两人吃完,王超将打印好、厚厚一叠的剧本递给黄贤:“这是《大宅门》后面几集的剧本。最近没事尽量别出门,在家看看剧本,这是你接下来的工作重点。”
黄贤接过剧本,点点头。她知道王超在担心什么,但总躲着也不是办法。最让她心慌的是,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。
她回到房间,翻开剧本。首页上,《大宅门》三个遒劲的大字映入眼帘。她开始阅读,很快便被那厚重的历史感和鲜活的人物群像所吸引。她读到了白文氏(二奶奶)初掌家业时的艰难与智慧:
场景:白家老宅账房日
人物:白文氏(二奶奶,沉着干练),总管(账房总管,老奸巨猾),白颖宇(三爷,幸灾乐祸)
【账房内,气氛凝重。总管将厚厚的账本摊在白文氏面前,脸上带着为难。白颖宇斜倚在门框上,嘴里叼着牙签,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】
总管(指着账目,语气沉重):二奶奶,您看,库银只剩下不到一千两了。外面几家药铺的货款还没结清,百草厅这个月的工钱、药材采买款……缺口太大!老太爷在时定下的规矩,咱白家从不拖欠伙计工钱和药农货款,这信誉……可眼下实在是周转不开了啊!
白颖宇(嗤笑一声):二嫂,早说了这当家不是女人干的活儿!你看看,这才几天?家底儿都要被你掏空了!要不……把我那份先支了?我外面还欠着赌债呢!
白文氏(端坐主位,眼神平静无波,手指轻轻划过账本上几个关键数字,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):总管,城南‘济世堂’李掌柜上月订的那批上等野山参,我记得是预付了三成定金的,货已交付半月,尾款为何还没到账?
总管(一愣,眼神闪烁):这……李掌柜说最近手头也紧,求宽限几日……
白文氏(目光如电,直视总管):宽限?白家的规矩,概不赊欠!总管,你亲自去一趟济世堂。告诉他,今日日落前,尾款不到,白家即刻收回那批山参,定金不退!另外,”她顿了顿,语气更冷,“城西‘仁和堂’赵东家,去年借走的那幅唐伯虎的《杏花图》说是鉴赏几日,至今未还。你顺道去一趟,就说老太爷想那幅画了,请他今日务必归还!”
总管(额头渗出细汗,连连点头):是,是!老奴这就去办!
白颖宇(笑容僵在脸上):二嫂,你……你这是要逼死人家啊?
白文氏(淡淡瞥了他一眼):三弟,白家如今风雨飘摇,靠的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和信誉撑着!该收的钱一文不能少,该要回来的东西一件不能丢!这不是逼人,是自救!总管,还愣着干什么?
【总管如蒙大赦,慌忙退下。白颖宇碰了一鼻子灰,悻悻地哼了一声,也转身离开。白文氏独自坐在账房里,看着窗外萧瑟的庭院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但眼神却越发坚定。】
黄贤完全沉浸在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里。白文氏的魄力、隐忍和在绝境中寻求生机的智慧,让她深深着迷。她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揣摩起这个角色,思考如果是自己来演,该如何诠释那份外柔内刚、在封建礼教重压下迸发出的惊人力量。王超的编剧才华,让她感到震撼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房门被轻轻敲响。王超拿着最后几页装订好的剧本走进来:“写完了。走吧,跟我去车站接个人。”
黄贤放下剧本,有些疑惑:“接谁?”
王超沉默了片刻,才用一种异常郑重的语气说道:“我弟弟。以后……他就跟着你了。”他顿了顿,看着黄贤的眼睛,强调道,“对他好一点。”
黄贤愣住了:“弟弟?跟着我?什么意思?我没有听懂!”她完全懵了。
王超摇摇头,没有过多解释:“你身边需要有个人,我才能放心。记住,他是我弟弟,不是保镖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仿佛在交付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。
s海火车站。
人流如织,喧嚣鼎沸。王超将车停在路边,对黄贤道:“你在车上等着,我去接他。”
黄贤坐在车里,心绪纷乱。王超那句“对他好一点”和“不是保镖”的话语在她脑中盘旋。她隐约明白了——王超找来一个绝对信任的“自己人”,以“弟弟”的名义,实则是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的安全。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沉甸甸的,既有被保护的暖意,更有一种身处风暴中心的窒息感。
出站口,一个身影随着人流走了出来。
他看起来不到二十岁,身形挺拔精悍,像一株生长在野地里的白杨。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深蓝色运动服,脚踩一双名牌运动鞋,显得干净利落。然而,他背上那个洗得发白、鼓鼓囊囊的军用大背包,以及手里拎着的一个硕大、沉甸甸的蛇皮袋,瞬间打破了这份“城里人”的错觉。他好奇地东张西望,脸上洋溢着初到大城市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。
“小浩,这里!”王超的声音穿过嘈杂传来。
年轻人眼睛一亮,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,用力跳起来挥手大喊:“哥!”手中的蛇皮袋被他高高举起,引得周围人群侧目,纷纷嫌弃地避开。年轻人(阿浩)脸一红,赶紧把袋子放下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加快了脚步,但眼神依旧亮晶晶地锁定了王超的方向。
王超看着这个带着泥土气息和蓬勃朝气的弟弟,紧绷了一夜的嘴角,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、温暖的笑意。他大步迎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