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(第2页)
那是我刚学会写字被江淮屿哄骗着写的。
哪有人随身带生辰贴啊!
我羞得简直要钻到地里,伸手要抢,他比我高许多,只举着手就让我怎么都拿不到。
他把生辰贴放到桌上,两手把住我的腰,将我直接托了起来。
“江淮屿你干吗!放我下来!”
我拍他,他当感觉不到一样扬眉看我:“沈宝珠,嫁不嫁给我?”
“你先放我下来!”
“嫁不嫁?”
他眼里蕴着笑,大有一种我不说就不放我下来的意思,我气急败坏,捞过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在他愣神之际又一把推开他,抢走生辰贴跑回屋锁门,贴着门边坐着,心跳如鼓鸣,像有千万只蚁虫爬过我的心,酥酥麻麻。
江淮屿在门外轻咳一声,我霎时屏住呼吸不敢出声,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寻常无异,如果没有那声结巴的话。
“宝……沈云意,日后不许再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书。”
“书还分三六九等吗?我就要看!”
“看也行。”他立马妥协,转而说,“今日之事,我会如实告诉侯夫人。”
我一听就急了,拉开门:“江淮屿你不讲道理!”
他笑看着我,我才知道上当了,再关门已经来不及,他闪身进屋一把拿走生辰贴,又退回院中。
他自幼学武,功夫怎么样我不知道,一身轻功倒是炉火纯青,冲我摇了摇手:“走了。”
那天阳光明媚,海棠树下,少年风神秀彻,是记忆中最熠熠生辉的存在。
想着想着又想起幼时学过的那句话——山月不知心底事[1]。
山月啊山月,我方才都是胡说的,江淮屿才不是剩下的那个,他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少年郎。
能嫁给他,是我运气顶顶好。
·
小时候盼着山月知晓我的心意,现在却觉得,是否知晓,无甚重要。
就像幼时总也爬不上的墙头,如今也不再想爬上去了。
回京之后我住回侯府,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,停在一汪池水旁。
一年未归,池中的鱼依旧肥硕,偶有一两个泡泡浮到水面,不稍片刻就归于平静。
“小姐,该回屋更衣,进宫面见皇后了。”
云屏在身后提醒,我回身走,踩到一片青苔,脚下一滑被云屏及时拉住。
“小姐不在府里,下人们都怠慢了,竟连池边青苔也不清理。”
“府里大,难免有一两处顾及不到,不碍事。”我轻拍云屏扶住我的手,温声。
入宫时又下了雨,云屏在我身侧为我撑伞,小黄门在前面引着。
宽而长的宫道,脚下的石砖都一模一样,我踏水而行,没一会素净绣鞋就染脏,我顿时驻足不前。
“小姐,怎么了?”云屏的声音让引路的小黄门也停下回头看。
我的鞋脏了。
只在宫里走了这一会,我的鞋就脏了。
我伸手接雨,不一会就是一小捧,自指缝落下,直到再没了水我才答:“没事,只是有些走累了,一会提醒我同皇后讨个坐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