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 终不似少年游(第9页)
“起来吧,什么事?”
“臣女想要进宫。”
“为何?”
“有很多理由。想让陛下安心,兄长必不会有不该有的心思。想保护江家,让陛下不对江家起疑心。还想……为陛下分忧,臣女进了宫杨家便不会为难陛下。”
祁锦华没有想到,看似娇娇弱弱的小姑娘,竟有如此想法。
“你一个女儿家,做不得这么多事。宫里也没你想的那么好,夜深了,出宫去吧,此事莫要再提。”
祁锦华抬步要走,又被拦住:“臣女是自己愿意入宫的。”
姑娘秋水盈盈,眼中是分毫不让的坚定。
“我同兄长与嫂嫂说过了的,亦说服了他们。”江蔓枝秀眉轻拧,眉宇间染上一分小心翼翼,“陛下,臣女真的是自愿的,您就让臣女入宫吧。”
江蔓枝还是进了宫,祁锦华想了许久,给了她昭仪的位份。
礼部觉得太高,可圣意已决,只能如此。
他和重方说,照看着点锦悦宫,若皇后为难于她,就来告诉他。
江蔓枝进宫的那一日,他午后无事,便想去锦悦宫瞧瞧。
他坐在坐撵上闭目养神,重方在一旁抽了口冷气,小声道:“陛下您看,是江昭仪。”
他睁开眼,便看见初夏明媚的午后,江蔓枝提裙向他小跑而来。
日光撒在她身上熠熠生辉,却不及她脸上的笑意半分,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跑动胡乱撞着。
明明隔得很远,他却好似还是能听见清脆的撞击声。
直到跑到他面前,江蔓枝轻喘着气,脸上染了一片绯红,不自觉地伸手扶住坐撵边缘,微微弯腰。
累成这样,面上还带着笑意。
他瞧着心情也好了很多,温和问:“何事如此着急?”
“他们说,陛下来了。”江蔓枝仰着头看他,许是阳光刺眼,她眯着眼,将手举在额前遮阳,“我有些等不及。”
看得出,江蔓枝真的是被江邕护在身后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姑娘,只怕是也没学过什么规矩,不知道如此做,不合礼数。
祁锦华下了坐撵,同她一起走回去,她叽叽喳喳说了好多话。
说院子太大,还有些空,她打算种些花,还要找木匠打个秋千。还说离文德殿太远了,她想看书来回就要半个多时辰呢。又说伺候的人太多了,一上午叫错了好几次宫女的名字。
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,说了一路也没有说够,最后,停在锦悦宫门口,高指门匾道:“是陛下为我选的宫殿吗?”
是内务府呈上的单子,他只随意点了个。
瞧着江蔓枝期待的目光,他说不出否认的话,只能避而不答:“喜欢吗?”
“喜欢,”江蔓枝重复一遍,“这个名字,我非常非常喜欢。”
直到躺在病榻上,祁锦华也想不明白,当初准允江蔓枝进宫究竟是对是错。
她起初分明是开心的,每次他去,总能看见她眼角眉梢处带着笑意。
他告诉她若在皇后那受了委屈就同他讲,她会拉着他的胳膊晃了又晃,和他说:“我不委屈,一点都不觉得委屈。”
她好似一直都是开心的,特别是祁瑶出生之后。
那个混世小魔头总能把锦悦宫搅得天翻地覆,每次都让他头大,可江蔓枝却好似不会生气一般,笑看着爬上树摘下杏子屁颠颠来邀功的祁瑶,夸道:“真厉害,去玩吧。”
“蔓枝太过宠溺和丰了。”他提醒道。
“天塌下来有陛下和顶上三个哥哥顶着,况且,天也塌不下来。”江蔓枝笑眼盈盈,“陛下何必要对一个小姑娘苛刻呢?”
说的也是。
他看着祁瑶,想起了曾经不学无术的自己,她真的很像他。又想起了顺玉,先帝在时,好似也极为宠爱她。
罢了,由她去吧。
想到这,祁锦华不免心伤。
“陛下,夜深了,您又陷在回忆里一整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