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上船(第2页)
女锅头一愣,道:“你要住到上面的房间么?”
郭菩萨这时也帮腔道:“土司说得对,既然上了这船,不管住帐篷还是那上面的房间里,该来的都会来,还不如舒坦些呢。”
白土司道:“锅头,你们前次到这时,都没想过要住到房间里么?”
女锅头老实地道:“确实是从未想过住到房间里去,若不是你们开口,我还是想不到要住上面。”
白土司嘀咕一声:“也是一群死脑筋咧。”
焦把总道:“既然大家伙要住到房间里去,那就不用搭帐篷,把随身带的东西拿上去,留骡马在下面就行,既然在船上的房间里,估计也不会有甚野兽窜上来,大家伙说要派人守夜么?”
女锅头犹豫了一下,道:“这地方邪性,总是小心些妥当,这样吧,你们都去歇息,我来守夜好了。”
白土司打了个哈哈,道:“正因为这地方邪性,才不需要守夜咧,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,你守着也没用,你说,若赵武回来了,你守着有用么?”
女锅头脸色大变,还未说话,郭菩萨却抢着道:“锅头说的不错,小心走得千年马,还是小心些妥当。这样吧,锅头精神不好,就由我和张花子来守夜吧。”
白土司见有人主动要守夜,轮不到他头上,自然也无意见。众人上了第二层船舱,那上面房间甚多,一人一间也足够了,不过为了稳妥起见,大都两人睡了一间,好有个照应。那小伙计本来是和另一个马脚子同一个帐篷的,眼下却粘着陈秀才,白土司见他俩跟亲父子似的,雷都打不散,只得心怀愤懑地自己到隔壁,独自睡了一间。
安顿停当,郭菩萨和张花子两人在甲板上生火守夜,其余人都在第二层船舱关了门睡觉。陈秀才闭眼不语,那小伙计却一直在他身边聒噪不停,追问道:“秀才,你赶了这么多年马,见过如此邪性的事么?你说女锅头讲的那八个死去的马脚子是谁杀的,赵武么?你说女锅头还有甚事瞒着咱们?”
那小伙计一口气问了十万个为甚么,陈秀才却懒懒地哼哼几声应付他,小伙计也不气馁,仍旧锲而不舍地自言自语,陈秀才在黑暗中忽然一笑,道:“你怕得睡不着,所以说些话给自己壮胆么?”
小伙计被他说破心事,羞赧地道:“有秀才在,我不怕呢。”
陈秀才伸手过来拍了拍他脑袋,道:“怕就是怕,不丢人,无法无天的人才甚么都不怕呢。人总归是要有些怕的东西,才不会走到邪路上去,实话告诉你,老子也怕呢,遇上这般诡异的事,谁能不怕呢,不过若是怕不顶用,那就须壮起胆来,你以后还要自己当锅头,这些担当总该有的。”
小伙计肃然道:“秀才说的是。”
陈秀才笑道:“现在不怕了么?”
小伙计咽了口口水,小声道:“怕,不过怕也不顶用,我就不怕了。”
陈秀才道:“好,那我跟你说些事,好叫你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小伙计紧张地道:“甚么事?”
陈秀才道:“这些话跟土司我都没讲。你记得女锅头之前一提起她前次走马的事就失神么?虽说她昏厥究竟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,但那份惧怕可是真的入骨了,绝不是装的,但是你看,她与我们说的那么多关于前次走马的事,都没失态,这说明甚么呢?”
小伙计费劲想了想,也想像白土司一样,和他一问一答,从容自如,想了半天,除了脑袋变得和白土司一样大之外,甚么也没想出来,只好道:“我不知呢,说明甚么呢?”
陈秀才叹了口气,道:“这说明,就算女锅头所述全部是真的,一字不假,那些事也都是她可以接受的,并不叫她惧怕。”
小伙计脑中灵光一闪,好像听出了甚么,不幸的是那道灵光力道太小,没把想法劈出来,只把他劈得两眼发黑,陈秀才接着道:“而真正叫她惧怕的事,她根本不曾说出呢。”
小伙计这才道:“秀才是说,锅头有事瞒着咱们,是因为她不敢说那吓人的事么?”
陈秀才道:“不错,老子猜想,上次走马一定发生了一件叫她肝胆俱裂,不能接受的事,这件事她连提都不敢向咱们提起。具体是甚么,老子也不甚明了,不过既然赵武被‘自己’杀死这样邪性的事她都能接受,那这件事之吓人,可想而知。”
小伙计哆嗦着道:“比那更邪性的会是甚么事呢?秀才,你怎么不向土司说起这话啊?”
陈秀才道:“土司在雨林里来来回回走了无数回,不知道在刀尖上赶过几回马呢,不论甚事他都应付得来。老子怕你真见了女锅头遇上的那件邪性事,把控不住,会受影响,向你提个醒,等遇上时不会那么惊骇。”
小伙计感激地道:“秀才,你待我真好呢。”
陈秀才轻声一笑,道:“老子等着你请我去当二锅头呢,自然不想你出甚事。好了,闭眼吧,该睡了,眼下有人守夜,能睡几时就睡几时吧,醒着也没甚用处。”说着就自顾闭眼,不再言语。
小伙计见陈秀才身处这邪性的地方也淡然自若,早被他折服,见他闭眼睡觉,连忙也学他闭眼,一心想睡,可惜睡眠是个调皮的小东西,越想抓住它越是抓不住,好容易才有点迷糊,神志开始沉沦,就在这时,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悄然爬入了他的耳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