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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月亮18(第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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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月亮(18)苏瑶是顶着两个熊猫眼醒的。?微趣?小??说????追}最?新§?章>节£因为她休息得很不好,一晚上都在研究到底是谁在讨厌她。由于认定了是巴桑胡说八道,害得她晚上做梦居然梦见了年少时候的巴桑多吉。真是晦气啊。云深那边的人感到晦气,会用柚子叶水洗澡。可苏瑶暂时没这个条件。又听说藏族人去晦气驱邪的方式,就是用水洗脸,再用牛奶洗手,或者喝一杯酒来除邪气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苏瑶就只能再缩减,拼命用水洗脸。洗完之后,正好遇到服务员敲门,让她拿行李下楼去吃饭。吃饭的地方不远,走几步路就到了。……其实就是昨天的重庆小面馆。与晚上的面馆不同,白天有一股木质装修带来的阴冷感,而且灯也不见打开。但一走进去,还能凭借着记忆找到昨天坐的位置。巴桑背对着店门口,他穿着短袖短裤,手不停的在木珠子上转了转去。蹭得手腕上的黑表沾上颜色,蹭出来的淡红色在手心里冒出了金钱的香味。正在煮面条的老板娘揽客:“美女,看看吃什么啊?”“除了重庆小面,都行。”她回。又问了忌口,老板娘爽快地回了一句好咧。苏瑶不太想过去,就闲聊问她,昨天的老板呢。老板娘回,她上早班,她老公上晚班。聊得差不多才不情愿坐巴桑对面。他正在玩手机,看见人来连话都不说,刚好苏瑶也不想说话。老板娘倒是很开朗,逢人都能聊几句。靠近厨房的地方很热,吊扇就在那边嘎吱嘎吱地转着,其他的一点声音听不见,光听见风扇转悠的孤寂和老板娘叽叽喳喳的聊天声。不过,这些聊天也挺抓人的。比如说,与一个耳背的老人重复好几遍对话。比如说,一对初中毕业穷游的情侣祈求老板娘给白食。十六岁,外省人,情侣,穷游。苏瑶一听这些关键词就被拉走了,拉到了和老板娘说话那两个少年少女的身上。他们穿得倒是光鲜亮丽,可惜兜里一个子都掏不出来。然后两个说着‘我小我有理’的人,从期望对方给他们两碗到付一碗的钱给两碗。老板娘也是可怜他们。说完后,女孩脸上的赧意减轻了大半,拽着男孩的衣袖躲到了座位上。苏瑶无心吃饭了。她现在夹起面条的动作,都是暗自瞥向别人的虚张声势。忽然,和一个人的视线对上了,震惊、无奈和惺惺相惜。yue¨d+udi?~c-~?苏瑶一瞬就知道了老板娘不是藏族人。因为藏族人对小情侣没那么大的……她低下头,强忍住自己八卦欲,努力把这碗面吃完。但这个藏面怎么吃不完啊。“你吃完了吗?”巴桑问。苏瑶赶紧放下筷子,嘴糊涂地嗯啊了一句。他就扫桌子上的码给转账去了。老板娘立即拿着抹布,几步小跑地端起碗。看得出她很想找人说话:“……这父母是怎么教的啊?”还不等苏瑶压低声音回复。巴桑先说:“我给你多转了一份钱。”老板娘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。但她又不傻,很快就知道这多出一份的钱是怎么算的。“老板,”他放下手机低道,“你面好吃,生意不错,你看又有人进来了。”老板娘马上不说了,走过去问新的客人聊吃什么。但苏瑶倒是百无禁忌地撇了一眼。女孩子长发挡住了脸,只能看见她在吃面条,动作很是斯文。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。苏瑶见没什么八卦看了,直接收拾东西出去了。从来只有旁人等她的。于是巴桑也就潦草地说了几句出去了。一出去,就问苏瑶行李拿全了没,要

不要去买件衣服换。她本是答应了这个提议,但走了半晌没找着服装店,还要顶着翻江倒海的胃走来走去。她忍着翻滚感拒绝了这个提议。最后到了林芝站,由于动车还没到,他们俩一左一右地坐在站外的大圆石头上。巴桑帮她买了一张去拉萨的票。其实苏瑶也不想去拉萨的,但她不知道还去哪里。就像是她每次都欢呼摆脱了巴桑的监控。下一次,他们又神奇的相遇,害得她只能更加疑神疑鬼、身心疲惫了。突然,这个鬼魅般的声音在左边响起:“苏瑶,你现在会和你男朋友去穷游吗?”苏瑶累得不想说话。他转头笑,“累了?”她点点头。“缺乏锻炼,”巴桑眯眼瞧着远方的建筑说,“你从小到大一直是亚健康。”她懒洋洋:“你又知道啦。”巴桑也笑眯眯:“我确实知道啊,我们很小就认识,年龄也就和今天吃饭遇见的那一对小情侣一个样,怎么不能算了解你啊。”这句话表达的内涵透明得像一张白纸。由于上了很多次当,苏瑶一听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,不就是想说,你对那双小情侣的看法是什么啊?什么看法,她还能有什么看法!苏瑶想跳起来骂人,两个小孩年纪轻轻不去上学,学人家跑出去旅游,旅就算了,钱也没有准备够。¨bxka~nhu_¨c带着女孩子明目张胆地去乞讨,将对方的脸面置于何地!简直是打着爱的名义绑架别人。但是,身旁的人与她有着截然不同的三观。他肯定会合理化对方的行为。而且,内陆女生最看重的贞操,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。空气渐渐回暖,远处的车站慢慢恢复喧嚣,视线模糊得出现了亦真亦假的记忆。她记得,藏族有打狗的婚俗。打狗是一个音译。大致是这样的,在人烟稀少的牧区里,野兽会时常光顾。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,家家户户都会养狗,白天便于放牧,晚上方可守家。当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在放牧时生出了感情,男孩就会喂女孩小狗骨头,相视一笑,约定好晚上钻她的帐篷,夜晚,他就会想办法支走小狗。如果双方都喜欢这份快乐,他们就会约定结婚。这就叫打狗婚。之所以记得这句话,是因为她始终记得巴桑少年时亮晶晶的眼睛。是他们一起去喂校园里流浪的小狗时,他拿着面包碎,会突然悄悄擡眼瞧她。闪光的眸色像漆黑木叶天目盏中的一抹漆金。她奇怪对方的行为,他则垂眼,憋笑着什么都不肯说。回忆突然打得苏瑶脑子很混乱。大段的文字和画面在眼前乱飞,一些不想回忆的东西也飘了出来。西藏的农区则实行走婚制,看对眼的男人可以去女方家生活。生下来的孩子交由女方家族抚养。如果两个人不再喜欢,女方就可以把男人赶出去重新找人,也不会有人闲言碎语。相当于一个母系社会。一群小孩都是由自己妈妈、奶奶、姨姨带大的,都不知道自己爹是谁。话说,苏瑶这种没妈没奶的人在母系社会怎么办?哈哈哈哈,她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。日本也有走婚。苏瑶的脑子快爆炸了,她她猛地一下跳了起来:“烦死了!”骤然的一声把旁边人吓得一颤。她抱头:“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!”巴桑脸色一变,马上弯下腰去查看情况,意识到身高悬殊看不见后,即刻站起身拦车。女人正蹲在地上疯狂摇着脑袋。她像被电击的实验室老鼠般抖着,脑电波被唤醒了一次又一次。一辆辆路过的出租车被拦下。背部被人拎了起来,很痛但不及眼眶挤出来的眼泪,眼前的景色冲击在一片朦

胧中。苏瑶脑子都要裂开了。自从她想着怎么隐瞒对方开始,身体时时刻刻都在负荷超载的状态。这种状态害得苏瑶时不时地想要发疯。她想在地上爬,想在云上走,想不顾旁人的目光大喊大叫。本来她只需要想着画画,现在却一边要想素材,一边要天天做戏。刺眼的白昼此时与地平线一齐射来,璀璨的金色照得绿出租车变成浅黄。眼角因疼痛的泪落下,身体仿佛接受到了某种令人惊叹的神迹。苏瑶情不自禁地落泪了。巴桑一边推着她到出租车前,一边小心问她,要不要去医院。他像她爸爸一样,无奈地管着一个渴望自由的青少年。她停了几秒:“……巴桑多吉,我想去医院,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。”肩膀的手顿时一滞。苏瑶很痛苦:“每次和你在一起,我的脑子就很痛。”好多不愿意忆起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涌来。明明刻意遗忘了很久,久到她都不记得这些记忆是伤害自己的。苏瑶好累,好疲惫,她不想去纠结以前的事情了。可是巴桑多吉就是为这些事而来的。“所以,”巴桑皱眉,“你之前说讨厌我,是因为和我待在一起你脑袋就痛?”苏瑶头一阵一阵地疼着摇晃。旁边的男人眉头紧锁。片刻后,他开口解释:“苏瑶,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,我也很忙,这是真的。”“……但我给钱给你,你居然几天就没有钱了。”头顶上的声音还在想,“我在想,干脆我带着你走吧,我保证,你的衣食住行都会维持你在家的水平。苏瑶嗤笑:“你能出多少钱啊?才六万块,捡垃圾都比这钱多。”巴桑更会呛死人:“可在你身上,连两万块都被偷啊。”苏瑶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。她无力地蠕动嘴唇,又闭上了,因为真的没力气说话。他又道:“银行卡,你不记得密码,要回家里边儿去改。手机,你每天不拿出来,看样子也不会用电子支付,现金也看不住,会被偷。”她记得!她会用!苏瑶的额头本就嗡嗡作响,一气,感觉两边太阳xue都凹陷到了脑神经。“我真不想管你,”他说,“只是我不管你你怎么办啊?”看着苏瑶睡大街、东西被抢和穷得没饭吃吗?巴桑多吉做不到。是有仇,但也不至于看着她变那么惨啊。苏瑶终于克服了难受:“我有家,我有爸爸,我用不着你来管,你是老几!”巴桑一言不发了。半响,他讥讽地笑了一下:“那打电话叫你爸爸过来。”叫就叫。苏瑶滑落一边肩膀的书包带,去里面取一部散发着冷意的手机。她摁着手机的开关键,等待着开机标识出现,但很快,怒火伴随着寒冷从脚心直升头顶,一个忽略的事实惊然想起。她的爸爸脑血栓到了已经卧床不起的地步。他在戏弄她呢!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,她气到极点:“你给我滚远点!”屏幕的玻璃也许作五彩斑斓碎掉了,鞋子里隐约进了一块尖刺。苏瑶头也不回地朝着进站口走。没走几步,手臂被大掌牢牢地禁锢住了。苏瑶此时正是怒中火烧,也干脆等他动作会儿,等到时机直接一口银牙咬了上去。“……不愿意和我在一起,也行,我给你找了一个女孩子,你去拉萨就和她在一起,权当我给你找了个姐妹。你就跟着她一直待到你回去,我们俩两不相见。”牙齿立即落到了壮硕的胳膊上。藏北的猛狼也怕虫蚁,无数生物践行着规则,兽性占了上风。恨意带着鲜血淋漓被撕咬下来。身后人也疼得叫了一声,苏瑶一下就没了束缚,踉跄着差点在地上翻滚。她一站稳,就马上带着疼痛摇晃的脑波往进站口挤。

进站口有一排清晰可见人影的玻璃。她一点点看着玻璃上的影子加大,大到快看清自己鼻子上的痣,结果蓦地一下,视线开始天回地转到了那片灿白的天空。来人高她一大截,他微微垂眼,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。苏瑶看清人破口大骂:“你有病吧!我不追究你弄得我失忆的事情了,我们没关系了!”巴桑低下头,沉默地展示着隆起肌肉的胳膊。声音一点点小起来,看起来难得白的地方,被咬出了一块血肉模糊,其突出的地方异于其他组织,仿佛是一块生肉被活脱脱咬了下来。咬痕处于天光之下,带着透明唾液的地方,也有着大小不一的坑。他笑,“你问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这些痕迹有深有浅,形迹可怖地留在胳膊上,带着七彩的天光。犹如记忆般刻苦铭心。齿间的话语在脑海里先转了一圈,同班同学太浅,而旧爱这个词在舌尖向上,抵到了上颚,成为了无法消化的伤痕。他都觉得自己太过仁慈,不仅宽恕了倒于转山的苏瑶,还能容忍一个一无所知的女孩。这个顶着苏瑶脸的人正倔强地仰起头瞪着他。她应该睡死在大街上才对。最终,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一声叹息。巴桑闭眼,随后咬牙切齿地感叹:“孽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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