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数脚步(第2页)
又往前了一段距离,四人才恍然这水流往哪里去了,因为暗河走了一段,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三条分道,水流在这里分为三股,各自远去。如果不出意外,这三条分道的前面,又会有若干条分道,水一点被瓜分走,化整为零,到了远处,甚至有的分道都是干的,根本没有水。
若这样,这地下暗河的河道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地下迷宫,四人不禁踌躇,在分道前不知如何抉择,无论他们走向哪个方向,都有可能永远回不了头。就在他们为难之时,从最左边的分道上,冷不丁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铃声。
四人背上一紧,老灰马帮在他们前面!
常老三讷讷地道:“老灰马帮,那水底的尸体,难道是老灰马帮摆的,就是为了引咱们下暗河么?”
三人尚未答话,白土司忽然身子一窜,在水中就蹦跳了起来,他一直跺着脚,样子说不出的滑稽,就像跳大神一样,常老三有点发懵,心说我就是说说老灰马帮在这里,怎么把这贼配军吓成这样。
白土司一边跳,一边把手里的树枝往水里猛捅,陈秀才喝道:“土司作甚?”
白土司急道:“水下有人扯我的脚咧!”
大当家一头扎入水中,陈秀才忙道:“土司别扎了,小心扎到大当家。”
白土司停了手,脸色苍白,两股颤颤,等大当家帮他解决水下扯他后腿的那人。不一会儿,脚下一松,大当家就钻出水面,手里拎着个“人”,已经被水泡得不成样子,依稀可以看出扭曲的面容。
四人看他打扮,是个马脚子,却没人认识,陈秀才道:“是女锅头前次走马的马脚子,他们也到这河道下来了。”
大当家森然道:“秀才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么?”
陈秀才茫然摇头。
常老三道:“他是被吓死的,你看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,整张脸却向上拉升,眼球爆出,双拳紧握,显然是死前骤然受到惊吓,全身肌肉紧绷,身子是往上收缩的,说明他死前曾想从原地窜出,但内中胆脏已经破裂,身子已经无力,就这么死在原地。”
陈秀才道:“又一个被吓死的,张花子也是,这地方究竟藏了甚物事,还有女锅头说起前次走马的事也是吞吞吐吐,似乎看见了极恐怖的事,提都不敢提起。”
常老三说完话那番话,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大当家手里提着的那具尸首,忽然道:“大当家,我认得这个人!”
三人一窒,立即追问道:“他是谁?”
常老三道:“他是打财喜的!大当家,你忘了,当时我们被军中派出,就是去剿灭这伙土匪的,曾与他们遭遇过几次,当时这个人就站在领头的土匪身旁。”
陈秀才失声叫道:“他是打财喜的,又是女锅头帮中的马脚子,那女锅头岂不是……不对不对,女锅头赶了十几年马,远近皆知,绝不可能是打财喜的。”
大当家沉声道:“常老三,你确定这人是打财喜的?”
常老三肯定道:“不会错,当时咱们将土匪围住,不知怎么的又被他们逃走,这人似乎是领头土匪的子侄,在他逃走前,我曾和他打过照面。”
白土司道:“那就怪了,女锅头怎么领着打财喜的进雨林?莫非是他来投奔女锅头,女锅头并不知他是打财喜的?”
陈秀才道:“不可能,女锅头之前领的是正规的马帮,不像逗凑帮,甚么人都要,不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人,可偏偏这打财喜的就进入了马帮,到底怎么回事呢。”
白土司道:“快些想想往哪个分道走吧,白土司在水中泡着总觉得寒碜咧,你们说那些雷公壶会不会也随洪水流到暗河下来?”
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不知该往哪里走,正相看两不厌,那传来铃声的最左边分道上,竟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。
大当家道:“前面有人。”
白土司还在琢磨为甚明明那分道上都是水,却能响起脚步声,陈秀才已经道:“往左走,前面的水想必泄到别的地方去了,前面的分道是干的。”
四人也顾不得那是老灰马帮铃声响起的地方,立即全力往最左边游去,游了约莫两哨时间,果然,前面再次出现分道,水流全部往右走了,而左边的分道却比右边的高出数尺,变成了一个水岸,那脚步声就是在水岸上发出的。
四人上了岸,岸上越发的阴暗,白土司道:“谁有火折子么,这么暗,老灰摸到身边都不知咧。”
常老三和陈秀才都道:“我有。只是不知道被水浸透了没有。”
两人摸出火折子,陈秀才放火折子的竹筒进了水,常老三的却有油纸包裹,还吹得燃。虽然火折子吹燃了,四人却是忧心忡忡,火折子原本只是用来点火用的,撑不了多久,一旦灭了,他们就要在这暗黑之中摸索了。
四人听着自己的脚步声,默不作声地往前走,白土司走在陈秀才身边,只见他一边走一边流冷汗,不禁问道:“秀才怎么了?”
陈秀才强笑一声,道:“老子在数脚步声。”
白土司道:“数这个作甚?”
陈秀才道:“脚步最重的土司,最轻的常老三,大当家与我都在适中。”
常老三道:“秀才好雅致,还有心思数脚步声。”
陈秀才摇摇头,道:“咱们四人的脚步声都在,那么,那个蹑手蹑脚的脚步声,是谁的?”